▎“我不敢赌”
复仁平打算高中送凡凡出国。
他希望儿子能够见多识广,也认同国外的教育理念:“从小的培养并不是追求答案,是方式方法,它让你去思考。”
他将教育比喻为土壤:“不光是为了成才,还有对社会的认知、社交圈的形成、个性的培养……(不同的)土壤上长出不同的东西。”若等到大学,思考模式和理念已经固化,复仁平觉得太晚。现在又太早。孩子还小,他和妻子都是全职,无法陪读。
作为金融从业者,复仁平将家庭海外资产配比纳入考量因素。儿子出国读书的预算是1000万元人民币,一半留作凡凡从高中到大学的学费、生活费、社交费用等,另一半用于购置房产。
如今他和妻子年收入合计一百多万元,凡凡离初中毕业还有8年,在他看来,这个目标不难达到,这笔投入也很值得。他形容理想中凡凡未来生活的场景:“天空是蓝的,有阳光,脸上有善良的笑容。”
“房子和孩子,是城市中产最要害的利益关切,是这一阶层构成和身份认同的基础,同时也是他们焦虑的来源。”作者张之琪在澎湃新闻发表的文章中写道,这阶层有特有的壮志雄心与不安全感,孩子是他们完成接力式向上流动的希望,就像人类学家项飚口中的“蜂鸟”,“在社会阶梯上继续攀升的机会渺茫,又急于巩固与下一阶层的边界,导致他们始终挣扎在一个‘悬浮’状态中,或许只有振动或者奋斗本身能让他们感到安全和满足。”(见张之琪:《小别离》引出中产教育焦虑:挣扎在“悬浮”状态的中产,澎湃新闻,2016年9月)
“危机感”,是复仁平对自己状态的描述,也是筹划下一代未来时的情绪底色:“一个是空气、水、环境带来的;第二个是经济方面的;还有对国家规则的危机感,政策变化非常大,包括房产、教育资源、学区房……以后会不会变,会变成怎么样,不是你能预测的。”
如果可能,他希望孩子出国读书,而后移民。这与王华军和王艾的计划如出一辙。
但眼下,复仁平焦虑的还是“小升初”。儿子正在读小学二年级,妻子已经开始考虑民办小升初的升学率是多少,公办小学的升学率是多少,当中的百分比差额能够如何弥补。复仁平说,凡凡过几年估计会更辛苦。
他说:“孩子你当然希望他快乐,但是你敢给他快乐的童年吗?不敢啊。给我一个别人的孩子我能这么培养,但自己的孩子,我不敢赌。我追求的是他走上那99%正常人的道路。还有1%(的人)要么沉沦,要么爆发,但你不敢赌这1%。”
王华军也说:“就是把孩子培养成正常人。”他给伊伊18岁前的教育投入预算是至少三百万元。